浮游星尘

*全篇妄想，大幅度的过去捏造注意。
*鸿上了见中心，游了成分有。

  那是在比这更早以前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鸿上了见还不是所谓的Revolver，也没那么喜欢各种Dragon，更不必借用这些卡牌来完成各种各样他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他就像所有普通的，热爱卡牌的小孩子一样，不追求所谓的卡组强劲，单单只是收集自己所喜爱类型的卡牌。而他的父亲鸿上博士也仅仅只是SOL技术公司研究员，过着和普通社畜没什么两样的朝九晚五的生活——或许还是有区别的，毕竟他是高新技术人员，有高薪。可鸿上博士对电子技术的热爱和加班时间足够对得起他的薪水，而了见的母亲又从不曾出现在他的面前，因此细细回想起来，他的童年竟有多半时间是在尚且年轻靓丽的泷响子小姐怀里度过的。

  只是无论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了见被美人响子小姐抱在怀里的代价就是软软的脸颊成了她的发泄工具。泷响子简直对那种软滑的触感爱不释手，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指半天在电子版面上操作，半天在他的脸上揉搓。她的最高纪录是一天十九次，因为那天她写了小半个月改了无处次的程序在试行中又双叒叕出错了。

  男性研究员们对此敢怒不敢言，愤怒哀怜中或许还带着一丝向往；鸿上博士沉迷研究无法自拔，自顾不暇；女性研究员们蜂拥而上，纷纷效仿。幸好爹到底是亲的，鸿上博士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去，女职员们就纷纷被杀的片甲不留，心惊胆战的停止了撸毛一样的行为。作为受害者的小了见就将快要溢出来的泪水努力的憋回去，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丝和被搓得白里透红的脸颊看的人心里发软。

  女性研究员们再度被萌得不要不要的，又不忍心看他真正哭出来，便纷纷带着温柔讨好的笑夸他说:“不要哭嘛，你看，你的眼睛就像是最璀璨的星空一样，为什么要让它蒙上一层水雾呢？”

  尚且年幼的了见不会知道这只是女性研究员们为了达到目的善意的谎言，他对着她们小小的梳妆镜打量自己的眼睛，最后认真的得出结论——一点也不像。

  他眼睛的颜色并不是星空那般深邃的色彩，而是过于柔软而浅淡的蓝色。硬要形容的话，那是日暮时分天空笼上晚霞前的最后一刻的色彩，那是天鹅湖最中心被天鹅白色羽毛抚过、尚且带着温度的湖心的颜色。

  何等温柔而明媚的眸色。

  而鸿上了见却并不懂得欣赏，他正忙着为自己这名不副实的眼睛感到愧疚。要怎样眼睛才能变得像是星空一样呢？星空里有星星，那是不是只要把星星装进眼睛里就好了？这样想着，作为有着天真烂漫幻想的孩子，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梦想。

  鸿上了见想要摘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然后把它装进眼睛里。

  在当天晚上临睡前，他趴在父亲宽大的肩头，讲自己的脸靠近父亲的耳朵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短暂的梦想。鸿上博士听后有些哭笑不得，他用强劲有力的手臂挽住儿子纤细柔软的腰，将他抱在怀里，然后几个大跨步把儿子带到落地窗旁边，用眼神意识小了见往下看。

  于是了见暂且松开紧紧环绕着父亲脖子的手，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

  “那是星尘大道，Den City的名胜之一。相传是由会发光的浮游生物组成的，因为看着就像是星星落入水中组成的道路一样，所以被命名为星尘大道……”

  父亲低沉醇厚的声音在了见耳中成功达到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效果，年幼的孩童双手紧紧贴在玻璃窗上，想要把头伸出去看般抻着脖子。聚集的浮游生物们散发出可媲美星辰的瑰丽光芒，卷着深沉的水波一起涌进他的眼睛里，将眼眸中原本温柔的颜色涂抹成他理想的样子。

  “你看，这样一来，映着‘星尘’的你的眼睛，不就变得和星空一样了吗？”鸿上博士笑着说。

  如果了见年龄再大一点，他的分析能力与理解能力再好一些，更认真的去倾听他父亲的话语的话，他就会明白，这不过只是混淆事实。

  可惜他没有。

  所以当天晚上，他心满意足的进入了甜美的梦境。

  至此，鸿上了见短暂而梦幻的童年已经过去了一小半。他很快就和身边所有的孩子一样开始上小学。每天普通的上学，听课，和同学玩卡牌决斗。一切都很正常，时间就像是抓不住的流水一样，一个打转儿就已经再寻不着。

  一切都很正常。

  ………………

  有什么是不一样的呢？

  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在和同学玩卡牌游戏胜利时，在吃着和别人没什么两样的午饭时，在看着泷响子他们避着公司用先进仪器进行实验时。

  在转角碰见蓝发的孩子时。

  鸿上了见一直以来都从未怀疑过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与自己日常的平和。父亲他们所做的事情一定是正确的，有他自己的道理在里面。我所做的事情一定是没有问题的，是与常人无异的，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俯视他人，也不必跪在底层被他人俯视。

  他将这为了生存下去，为了抹消心底的质疑的信条一遍又一遍的刻在心上，用颤抖着无法停止的双手。

  少年下定决心要相信自己的父亲，要相信一切对他温柔以待的人们。

  第一，不去听。

  第二，不去看。

  第三，不去想。

  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将心脏投入深潭。鸿上了见必须要知道，他是与常人无异的，他的父亲是于常人无异的。为了维持这平和安稳的日常，为了保护慈祥温柔的父亲——

  啊啊。

  可是，为什么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正确的话。

  为什么那个孩子，要发出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的
声音？

  即使再怎样的去捂住耳朵，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还是会在眼前走马观花的浮现。他方才发现自己所坚持的事情是何等的虚幻而脆弱，也是此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星尘大道的光芒即使瑰丽万千——那也不是真正的星尘。

  浮游生物的光芒或许可以替代星光，但它本身并不是星星。星辰大道的浮光或许可以被映在鸿上了见的眼睛里，但那天鹅湖中央最柔软甘美的湖心中并没有会发光的浮游生物，更何谈星星？

  他年少时稚嫩的梦根本不曾实现，鸿上了见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

  曾经他和蔼可亲的父亲给予他的，不过只是浮游星尘而已啊。

 
  他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用颤抖着但不曾退缩的手按下了拨号键。

  那是鸿上了见童年的最后一天，也是他人生最后一次凭借自己的意志去反驳父亲的所作所为。因为很快鸿上博士就再也无法给他这样的机会了——病毒被植入了他的体内。在永眠的最后一刻，那个曾几度忘我于实验之中，沉浸于挽回人类未来的男人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尚且年幼的儿子。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坚持的一切会被鸿上了见毁于一旦，毕竟了见是个拥有那样温柔色彩眼眸的孩子。温柔而明媚，轻快得简直像是勾着金边的白云。他本应该活在阳光下，用那双仿佛被雨水洗涤过的清澈眼眸将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收在眼底，永远作为一个正直的人活在阳光底下。

  但是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为鸿上了见戴上命运的枷锁，使那温润的湖水化作凛冽坚冰的，正是作为父亲的他啊。鸿上博士在实际意义上的生命的最后将自己所持有的一切数据交给了他，在阖上眼睛的前一刻，看着儿子变得如冰般凛冽而坚定的眼神，这个不曾后悔的男人突然有了一丝隐秘的悲惶。仿若火山岩融顺着皲裂的大地淌进缝隙之中，无孔不入的折磨着他的心脏。

  是我做错了吗？他浑浑噩噩的想着。

  回应他的是一双微凉而稚嫩的手。了见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双手握住了他即将垂下的手掌。那柔软冰凉的触感令他感到安心，于是鸿上博士收起那一点突如其来的自责与愧疚，陷入了黑暗之中。

  许久，少年终于放开了父亲无力垂下的手。

  “…你确定吗？博士的遗愿由我们来继承也是一样的，你完全没有必要来掺合到这些事情里来…！你再多思考一下，好吗？”

  在了见宣布他要完成父亲的遗愿后，三骑士就在轮番对他进行劝说。他们都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没有人会愿意在他失去了父亲的此刻强迫他揽下一切责任。而且他们都很清楚的明白接下来汉诺骑士团这个组织所要走的，是怎样一条不归之路。

  只是最终的决定者鸿上了见并不愿意接受这份柔软的善意。彼时他正站在落地窗旁边，星尘大道的瑰丽色彩涂满了他逐渐变得冷淡的眼眸，而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美梦的碎片掺在其中，也正烁烁发光。鸿上了见很清楚，他已经任性的追求了一次所谓的梦想，而结果就是在不远处完全失去了意识，只剩下一具空壳躺在医疗仪器里的父亲。

  哪怕是浮游星尘也没有关系。在舍弃了空虚的梦想后，这是他寂寥前路上最后一点的光与热了。

  只是他从未想到过——

  这条路的最前方，他所犯下的错误（藤木游作）已经恭候多时了。

  “你究竟是谁呢？”

  “……我是，Revolver。汉诺骑士团的首领，即将摧毁电子世界之人。”

  “不。你是鸿上了见。——是我所认识的，唯一能拯救我的光。”

  命运的囚人啊，你究竟是谁呢？

  通过决斗来证明给我看吧。

  鸿上了见别无他法。早在十年之前，他就将藤木游作与那短暂的梦一齐视作错误封印起来了。他选择的是一条虚幻而脆弱的星尘大道，是由浮游生物的光芒铺就的路径。但藤木游作确确实实通过决斗证明了他的意志——他要拯救鸿上了见，要为他摘下真正的星星。

  不是虚幻而瑰丽的浮游星尘，而是匿藏在某个用坚冰般冰冷坚定的意志包裹住自己温柔的情绪的人心中所向往的，真正的星星。

  我会把它摘下来（拯救）给你看的。

  鸿上了见离开的那个晚上，望着烁烁生辉的浮游星尘，藤木游作许下了暂且还不为人知的誓言。